第(3/3)页 钟念月起身往偏殿走。 锦山侯紧随其后。 祁瀚坐在不远处,一皱眉,也想跟上去,可他是太子,又轻易走脱不得,便只能生生忍了。 “你去。”他点了个小太监。 倒也不只是他瞧见钟念月的动静,那厢高淑儿咬了咬唇,站起身:“我倒要去看看,她要搞什么花样?竟然敢与锦山侯在一处玩。实在不像是个姑娘家。” 她身边的丫鬟也忙跟上了。 高夫人见状惊讶,忙问:“去哪里?” 高淑儿只借口道:“出恭。” 这大殿之中,谁动了,谁走了,倒是没太多人关心的。 毕竟此时该轮到众人献上寿礼了,那舞姬都缓缓退了下去。 远昌王作为晋朔帝的大哥,便是头一个献礼的。 等他走上前,行了礼,再抬头,却发觉他弟弟身边那个孟胜不见了。 不知去哪里了。 罢了,也不归他管。 远昌王心道。 这坐在宫宴上的人,自然不是能随意走动的。 见钟念月一行人走近,当下便有宫人问:“侯爷,还有诸位公子、姑娘,这是要做什么去?” 锦山侯:“到偏殿坐坐。” 一旁几个小纨绔还争相去拉钟念月的袖子呢,一边拉一边说:“好念念!我今日带了好多银子来,我用这个和你换。你给我多画一些券好不好?我都玩破产三回了。总是输给锦山侯。他还让我输了给你当马骑……” 锦山侯红了脸,结结巴巴道:“我才没有。” 高淑儿走近了,听见了这番话,实在无语。 一帮纨绔子弟。 明明出身不低,却还要威逼旁人来给自己当马骑。 钟念月姑娘家家,也有脸去骑么? 守在那里的宫人回了下头,似是听了什么吩咐,随即道:“钟姑娘随奴婢来。” 钟念月疑惑地点点头,甩开了小纨绔们的手。 一个个都眼巴巴地望着她,跟着便要往偏殿走,却是全被拦下了。 高淑儿心下惊讶,为何钟念月过得去? 她几步上前,也想跟过去瞧瞧。 “这位姑娘有何事?”宫人也将她拦住了。 高淑儿羞红了脸,不好在这么几个纨绔跟前说自己要出恭。 宫人见状似是懂了,当下便叫了个人来领她往另一头走。 高淑儿咬咬牙,数次回头,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。 只隐约见着衣角一闪,她好像在钟念月身边见着了那位顶厉害的孟公公? 我瞎了么? 高淑儿面无表情地想。 嗯,我瞎了。 这厢孟公公一见着钟念月,便当先接过了怀里的匣子,问:“给陛下的?” 钟念月点点头。 孟公公笑了:“那姑娘随我来,姑娘亲手给陛下罢。我先帮姑娘托着。” 钟念月提了提裙摆,随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。 七拐八拐的,不知怎么的便瞧见了几节台阶。而那台阶之上,便是晋朔帝的龙椅了。 钟念月惊讶道:“上去?” 孟公公点头:“上去。” 钟念月扭头看向无数个在她眼中化为黑萝卜的朝臣与女眷:“他们……” 孟公公一笑,道:“他们瞧不见。” 我又不是穿隐身衣了。 钟念月咂咂嘴。 却听得殿内奏乐声又是一变,殿中众人全都伏地垂首,似是连眼睛都闭上了。 钟念月从那调子隐约分辨出来,这像是什么祈福之乐。 钟念月这才一步一步拾级而上。 将孟公公抱着的匣子重新接回来,摆在了晋朔帝的桌案前。 “陛下万福。” 晋朔帝擦了擦手,方才打开了那匣子。 只见里面躺着一幅字。 孟公公忙问:“是谁的墨宝?……呃。”他话音还未落下,便见着上面的字实在扭曲如虫子了。 钟念月抬手指了指自己:“我写的,入国子监写的第一幅字。丑是丑了些,却花了我好久的功夫。我如今献上的又岂是字呢?分明是我一腔心血了。” 孟公公哭笑不得。 这第一幅…… 孟公公的目光微微变了。 那自然是大不相同。 且听得晋朔帝淡淡出声:“泽居苦水者,买庸而决窦……你抄写的是《五蠹》,法家韩非子所着。朕早年对法家丛书,爱不释手。” 孟公公心下更惊讶。 寻常人哪里知道抄写这些东西?可见姑娘也并非完全是那不学无术之人。 晋朔帝面上不显,只道:“将它悬于勤政殿。” 钟念月:啊? 等等! 晋朔帝却是满心熨帖,势要将它挂起来。 这东西,比满篇抄写什么“寿”字,来得有趣多了。 抄了满篇寿字的太子还不知呢。 祁瀚坐得离龙椅更近,他只觉得好似听见了他那表妹的声音。 众人仍低头俯首时,他难得大胆一回,悄然抬起了头。 那桌案前只剩下了晋朔帝。 是他多想…… 祁瀚的目光陡然一顿。 只见他父皇的手旁,随意放了一幅字。 那是突然间多出来的。 此时乐声已止。 众人再抬起头。 竟无一人发现这般异样。 祁瀚没由来的,背后凉了凉,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事悄然发生了变化。 这厢高淑儿也禁不住喃喃自语:“我瞎了……” 否则她怎么会在回来的路上,猝不及防地瞧见,那个钟念月正高高立在那无数级阶上,似是俯瞰了众人。 钟念月这会儿也欲哭无泪呢。 怎么这乐声说停便停了,她猝不及防,本来想躲椅子后头,但那一瞬间她就想了很多,想着椅子后头又冷,地面又硬。 于是一下躲晋朔帝的宽袖长袍之间去了。 晋朔帝心下觉得好笑,又觉得有趣。 便好似他袖中藏了只猫似的。 “吃什么?朕喂你。”晋朔帝出声。 钟念月没搭理他。 往桌案底下一躺,拽着晋朔帝的衣袍当被子,便合眼要睡。 周围的乐声便权当伴奏了。 酒过三巡。 宫宴也走到了尾声。 锦山侯等人已经眼巴巴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,万氏却发觉自己女儿没了。 再一抬头。 倒也怪。 陛下也少了件外袍。 今个儿皇宫里怎么净少东西? 此时钟念月在桌案底下笑眯眯地冲晋朔帝道:“陛下的衣袍拿来垫地面倒是极不错的,披风也给了我罢……” 晋朔帝半点也不生气。 只觉得少女抬脸时,便如那夜空,绽着星星点点的光,粲然美丽。 若是能将她揣在兜里便好了,烦闷时且拿出来瞧一瞧。 也不必还给万氏了。 “下回第一幅画,也给朕吧。”晋朔帝道。 钟念月语塞。 我画的简笔画猪,也要挂你勤政殿么? 你让人家史书怎么写? 第(3/3)页